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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一·已是青春日将暮(未完成)

  注:本文为小刀与香水有毒、落花和ellen人等合作写的小说。但由于种种原因,小说未及全部完成,仅我和ellen完成。文章写作日期大约是在2003年底。
                 
  琉璃钟,琥珀浓。小槽滴酒真珠红。烹龙炮凤玉脂泣,罗帏绣幕起春风。吹龙笛,击鼍鼓,皓齿歌,细腰舞,况是青春日将暮,桃花乱落似红雨。劝君终日酩酊醉,酒不到刘伶坟上土。
             
   李贺《将进酒》
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
  我叫小一,一二三四五的一,我不叫小二,所以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要叫小一而不叫小二。我是这样回答的,就像你的妈妈为什么是你的妈妈一样,我就是小一。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就会说一句,你牛。在很多人的眼睛里,我真的是有点牛,但我绝不是什么牛人——至少在小萝眼中是这样的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小萝就是小萝,萝卜头的萝。原本,小萝有个很抽象的或者是很超现实主义的名字,叫小落。她是这样说的:“我叫小落,堕落的落”。于是很多人都张大眼睛看这个女子,然后就会想这个女人一定是从XX精神院出来的然后就躲得远远的。后来我帮她改了个名字叫小萝。反正音没有变,所以她也没有反对。但麻烦的是,给人介绍的时候,她总是会怒目而向,恨不得把我吃了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当然,萝卜是不会吃人的,小萝也不会。因为她是我的老婆、妻子、厨师等等。钱钟书说,情人是女朋友的学名。那么,妻子就是老婆、厨师、“洗衣机”等的学名。这当然不能让她知道,要不,我就会“挂”的。挂的意思就是我必须泡方便面、每天早上吃不到早餐就去上班还要被上司狠狠的K一顿、双休日只能在家洗衣服而不是去踢球等等。
                 
  我承认我是个青年,因为我本来才26岁。在大学里混了四年,然后当了个小职员。这当然是和我的初衷相违背的。我当初在大学里有个不大也不小的理想,但绝不是这样的过日子。那些日子里,我是个文学青年、愤青、热血青年、别人眼里的才子、好人等等,可是如今我什么都不是,既不是才子也不是财子,仅仅是个很平凡很平凡的人,或者说,是沉默的大多数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幸福的人,因为我有个叫小萝的老婆,因为我们是彼此相爱的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如果仅仅是如此,我想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像你们一样,就这样度过我们的青春,就这样的度过我们的中年、晚年,然后就是我们的一生。人们在我们都死后一定会说,瞧,好一对恩爱的夫妻。那或许是很多人的目标或者说是我蓄谋已久的。但那样上帝岂不是失业了?
                 
  可是上帝这个老贼是不会失业的。每天里,总会有许多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身边,即使我们不想甚至去抗拒它们的发生,可是它们依然不依不饶。或许,这就是叫做命运的东西。

  “你信命运吗?”小萝这样说的时候,我在看中国队和巴西队的世界杯小组赛,中国队像个气红了脸的孩子一样拼命的抢着球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什么?命运?不信。TMD,怎么搞的这个球都不进?”我这样说的时候,肇俊哲把球打到门柱上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那你信缘分吗?”小萝在做什么我不知道,因为我还在看球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信吧,好球!”我看到中国队传了个好球,于是就大叫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你什么意思?那么勉强?”电视忽然一黑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小萝把电视关了,像个气红了脸的孩子瞪着我。完了,她准是吃错药了,要不就是我脑子进水在哪里惹了她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怎么了,你没事吧?”我伸手摸了她额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说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那你到底信还是不信?”她甩开我的手,像个气恼的孩子,满面通红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你说呢?”
                 
  “我要你说。”
                 
  “如果你说要我信,我就信,要我不信,我就……”
                 
  她沉默。看来中国队是没有办法看了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我想到外面去走走。”她说。当然,我是必须和她一起去的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那走吧。”我站起来,拉着她的手,向外走。她没有说什么。
                 
  那时侯,太阳很大或者说很辣、很毒。到处有人在大声的喊着、骂着,那一定是中国队踢的臭或者裁判是个从非洲来的黑人。

  小萝就是这样的人,总会问一些这样的在别人看来很奇怪的问题,就像大学时候的我。所以我不怪她。当然最重要的是,我爱她。她呢?我没有问,因为我自信她的心,我是知道的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小萝喜欢黑色,所以我也喜欢。她有一个手镯,晶莹剔透,但奇怪的是,手镯上居然有个像萝卜头一样的东西——当然这是我才这样认为的,她说那是一个人的头像。我没有反对,因为即使是一个人的头像也是我的头像,我这样认为。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个东东,我问过很多次,她都说那是她在小时侯祖母给她戴上的,现在想脱下也没有办法。我相信她,因为我爱她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小萝喜欢莫文蔚的歌和金属摇滚乐,所以我也喜欢。这是个坏习惯,我知道,万一有一天我失去了她,我该怎么办?我想我一定会去找,发了疯的去找。可是如果我找不到怎么办?如果找到了她………我想的害怕起来,还好,我已经不能再想了,因为我口里被她塞了一个橘子,然后她就坐了下来,在我腿上。
                 
  我能说什么呢?——因为我的幸福,因为我的小萝。我想着,如果上帝这个老贼见了,他一定会嫉妒的,呵呵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如果幸福是个梦,我想,我宁愿一辈子活在梦里。
                 
  2003年的春天,我们就在这个春天里踏上旅途。我提着大包小包,她拿着相机,不时的对着我照。我知道,即使行李很重,但我很幸福。至少她是开心的,所以我也开心。
                 
  进了火车站,她还在笑着。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。那些人们就像潮水一样的向我们涌来。我们紧紧的握着手,??
?像两个刚刚出远门的孩子一样,害怕丢失了彼此。潮水来的很快,也退的很快,我们握着手,一直等到人潮退去。然后,我们向着火车走去,向着我们的家走去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可是,人潮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涌了回来。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在叫喊着,还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,带着口罩。很多人开始抗议,“凭什么要体检?我们都没病,放我们进去……”叫喊声不绝耳。但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,乖乖的排队。我们也和别人一样,很愤怒,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可是我们不怕,因为我们的手是握着的。
                 
  轮到我们的时候,我们的手还是握着的。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强行的把她拉了进去,而我也被一个男人拉了去体检。我高兴的出来,因为我可以走了,可以和她一起回家了。我站在那里等了很久,可是她始终没有出来。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拿着一张纸条和一个照相机,在人群前大喊:“谁是小一?”她好像很不习惯这样的名字,也不习惯这样的去叫人。我冲了上去,我知道有一种很坏的感觉在缠绕着我。“我是。”我把纸条和照相机抢了过来。纸条上只有几行字,有些潦草:“亲爱的小一,你先回家,我有点事情,过几天再回。乖,回去吧。”我忽然想大喊,可是人群渐渐的将我湮没,我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,我知道,有一种东西堵在我的口里,使我失去了叫喊的力量。忽然间,春天的寒冷,在我的周围汹涌了起来,站在人群里,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可是我始终没有哭出来,因为她如果知道我哭出来的话,她一定会轻骂我不争气的然后又拧我的鼻子的。我没有哭,可是,亲爱的,你知道吗,那个春天的车站真的很冷很冷,因为没有你在身边。因为我丢失了你。
                 
  春天,2003年的春天,被我不经意间丢失,被命运不经意间丢失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回家后才知道,那可怕的SARS病毒已经在许多地方肆虐了。而我的她,因为被怀疑是SARS病毒的携带者,被隔离了。
                 
  我知道,我的世界将会在一定时间内失去重量和平衡的可能。
       
  她还是回来了。是一对夫妇送她回来的。她没有对我说她什么时候回来,所以在她回来的时候,我正在泡着方便面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她还是她,还是我爱着的她。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变了,但我说不出。
                 
  那对夫妇很年轻,或者说和我们一样年轻。
                 
  小萝到厨房去了,要给我和客人做饭,并叫我跟他们好好的聊一下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你好,我叫易路。叫我小路就行。”那个男人向我伸手,我们握手。他的手很温暖,但我就是不怎么喜欢甚至是有点厌恶,不知道为什么。我为自己的感觉感到有点不安。“我叫小一,一二三四五的一。”他笑,然后说,“我知道”。我没有在意他的笑,因为我很难在意一个我不太喜欢的人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你好,我叫张桐,梧桐的桐。叫我小桐就可以了。”我握了她的手,她当然不是小萝,因为她的手有些冰凉,但是她的声音有些好听或者说是很好听,当然最好听的还是小萝的声音了,呵呵。
                 
  “请坐,不要客气,我这里什么都没有,就是有些椅子和桌子。”我忽然发现我说话怎么这么没有水平,于是就自己先笑了起来,免得他们看出我的窘态。他们当然不会客气,但还是和我一起笑了起来。
                 
  那天,他们谈的很高兴,而我,因为小萝的高兴,所以我也很高兴。看着小萝的笑,我知道,我也在笑。
                 
  他们走了,我说的他们当然是那对夫妇。我们把他们送到门口。这时我才知道,他们就住在这个城市里面。只是我们在城市北部,而他们,却在城市的南部。如果不是小萝,我想我和他们是永远不会碰面的。小萝说那对夫妇是和她一起被隔离的对象,他们一起被隔离,然后又一起被“放”了出来。回来的时候,刚好同路,于是就这样的认识了。小萝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我看着小萝的脸,我忽然想,我和他们一定还会再见,一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