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初九,大雪过后的一周,距离最冷的三九依然还有一段时间。我搓着裤腿,在异乡,寒冷总是可以在你身上找到一个缝隙,然后蜂拥而入,一如它总是可以从你紧闭门窗的房子中找到缝隙一样。
要知道,这样的寒夜是无法抵挡。
一、
这样的寒夜最适合温酒。取一个尚未被现代文明嘲笑和抛弃的瓷器,或者瓦罐,找一个小火炉,最好有黑炭,点着,用一个竹筒在有一颗红星的黑炭上吹。你会逐渐地看到黑炭满脸涨得通红,周围的空气就慢慢的有了一些温暖。然后你把盛着酒店瓦罐放到红炭上去,盖上。然后你需要稍稍等上几分钟,陈年的酒香忽然就会弥满整个屋子。当然,这样的事情不宜在厅堂里干,该找一个小房子,听着窗外的细雨,落在路面上。雨声、墙壁,这些让酒香在你的周围,不会像野外的花香一样随风散去。
昏黄的灯在你的头顶,灯光里微热的酒有蒸汽飘上。你端起,一个小小的瓷碗。如果是独在异乡,可以对着窗户,敬一敬那静寂的神灵,或者敬一敬那些在寒夜里赶路的人们。
大多数时候你会想到的是自己。比如,你要用这小碗儿酒温暖一下多年前在寒夜里辗转反侧的自己。那时你在被子,把自己卷成粽子一样,不轻易挪动自己,以免碰上冰冷的草席。又或者是在更久远之前的你,在寒雨夜里等着父亲回家,油灯光明明灭灭。
只是寒冷太多了,被你随处堆放,时不时地被你拿出来,又被人们,莫名地观看。需要多少碗这样的酒,才能温暖过去的自己?
二、
这样的寒夜应该也是属于所有天才的。我是说,在这样的寒夜,只有天才的激烈和坚韧,才能让寒夜生动起来。没错,其实我是想说,让它温暖些。
可是或者那些英年早逝的天才们,才更具备激烈和坚韧特质。他们或者会神经质、疯狂,可正值青春的他们,把所有的生命都献给了一件事或者事业,而不是用来应付世俗的各种烦琐。狂热的青年人们,带着烈焰,燃烧自己,或者这个世界。
而寒夜也仿佛到了一个极端,寒冷的极端。狂热的天才们,想象一下吧,他们点起火把。就像魔法一样,连时间都带着温度。但也或者是这样的天才,只能在街角的地方,点燃一根火柴,用萤火之焰为自己取暖。一如芸芸众生的我们一样,一个普通的生命,只能在异乡,敲打着键盘,企图取得一些温暖。
三、
蔡蓝钦这个名字并没有被写在天幕,所以,即使在群星闪烁的夜晚你也不会想起他来。他属于遥远而美好(至少看上去很美)80年代。那时候,"音乐"二字就像是《辞海》里的解释一样。
在这个寒夜听一听蔡蓝钦,像是喝一杯温暖的酒一样。这个少男的声音没有半点磁性,更没有各种华丽的饶舌。可是他却截下了一小段校园生活,用简单的旋律唱出来。永远年轻的他怎么也不会知道,这一小段生活会通过二进制编码,一天一天、一年一年地传递下来,会被多年以后的某个普通人拿出来惜别一下往日情怀。
然而那真正的生活比情怀要寒冷多了,甚至会比这寒夜要冷。你的脑神经会有多少次提醒着你,过去真的不是那么美好。可不管多少次,你还是说,其实美好的不是过去生活的本身,而是"年轻"这一个词里涵盖的时间。
慢慢地,不出所料地,夜会沉默下去,如果一个人到了中年一样。什么才是能记得的?
四、
多少个寒夜过去,你会不会后悔自己听了那一句歌词然后就真的傻乎乎地去实践了?
谜一般的情节 不经意的在脑海浮现
心中的执着是否如从前
谜一般的脚步 分不清哪条才是我的路
没有影子的飘泊是否如从前啊 这无知的年少 带着几许无知的苍老
人们细数你那模糊的荣耀啊 我多想忘掉 这般世俗冷暖的束缚
在沉默之前 为我生命做永远的追逐
永远的追逐 追逐选自蔡蓝钦专辑《这个世界》之《谜》
在沉默之前,为生命做永远的追逐。
献给这个寒夜,以及之前、之后的更多寒夜。